源远流长的希腊神话传说

Mooc上武汉大学哲赵林老师主讲的《西方文化概论》之古希腊文化部分的13讲课程。本篇对应于3-5讲。

希腊神话的源流

克里特文明时期,已经有了流传甚广的神话传说,有的随着克里特文明的毁灭而消失,有的则在迈锡尼时期与阿卡亚人的神话传说相融合。

克里特时期

带有浓重的埃及成分,埃及的迷宫、半人半兽的神灵都带有神秘色彩能工巧匠辈出,像木乃伊,以现代的科技手段依然难以复制,克里特也带有这样的色彩(精巧和扑朔迷离)。

米诺陶诺斯神话:传说米诺斯国王在王宫中间养了一头怪牛,是他的妻子与牛所生,每9年向雅典索要7对童男童女来喂养,第三次进贡(置于为什么进贡,可以查看忒休斯的生平故事)的时候有一个少年忒休斯来到王宫,与米诺斯的女儿阿里阿德涅相爱。女儿为了帮助他给他一把剑和一段绳索,忒休斯来到迷宫前,将绳索一头系在门口,深入迷宫杀死怪牛又出来。后成为成语“阿里阿德涅之线”(Ariadne's thread,比喻走出迷宫的方法和路径,解决复杂问题的线索。)。

代达罗斯神话:代达罗斯是迷宫的修建者,米诺斯为了长期差遣代达罗斯就将他囚禁在王宫里。代达罗斯为了将儿子伊卡洛斯送出,建造了一对翅膀,用蜡粘在身上。飞出后,很骄傲,欲与天公试比高,飞近了太阳,太阳神阿波罗将蜡融化,翅膀掉落,儿子就掉海里摔死了。 值得一提的是,IceFrog将Dota1中的装备“暴雪弩炮”,在Dota2中改名为“代达罗斯之殇”,而凤凰的名字也叫“伊卡洛斯”,其中深意可以想象。

迈锡尼神话

阿卡亚人在入侵伯罗奔尼撒岛之前,曾居住在马其顿,周围最高的山叫奥林匹斯山,因为神的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们开始崇拜奥林匹斯山。奥林匹斯神族中的那些作为征服者的神(宙斯、阿瑞斯、阿波罗、阿尔忒弥斯、赫尔墨斯等)和英雄(阿伽门农、赫拉克勒斯等)随着印欧语入侵者阿卡亚人一同进入希腊半岛。

闪米特语系崇拜女神,而印欧语系崇拜男神(同样出现在其他印欧语系入侵者的神话中,比如北欧神话)。所以阿卡亚人崇拜的神以男性为主(主神宙斯),崇拜英雄,崇拜战争,这和克里特神话中精巧的特性不太一样。

阿卡亚人崇拜的神是同人同性的,甚至比人更人,为人之典范,其为神并不因智慧,而是粗犷的形体之美。而经过埃及和克里特文明流传的半人半兽形态的神尽管也有保留,但是大都成为了反面形象,例如地狱三头狗、头发都是蛇看谁就成石头的美杜莎、用歌声催眠的塞壬女妖以及狮身人面的斯芬克斯等。

赫拉克勒斯Hercules :大力士,是主神宙斯与阿尔克墨涅之子。干了12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被多利亚人奉为先祖,曾活剥一头最凶悍的狮子,披在身上。 雅典娜Athena:智慧女神、女战神,全身披挂,威风凛凛。 维纳斯Venus:美神 阿佛洛狄特Aphrodite 阿喀琉斯Achilles:特洛伊战争主角,海洋女神忒提斯(Thetis)和英雄珀琉斯(Peleus)之子 阿伽门农Agamemnon:迈锡尼国王,希腊联合远征军统帅

Coldplay单曲《Something Just Like This》中的歌词: Achilles and his gold Hercules and his gifts

地理梳理

希腊本土主要为两个半岛组成,一个是伯罗奔尼撒半岛,以中央的伯罗奔尼撒平原为名,另一个是阿提卡半岛。 前者有许多重要的城邦,比如迈锡尼和后来的斯巴达,还有奥林匹亚,奥林匹亚是每隔四年祭奠奥林匹斯山诸神的地方,即后来的奥林匹亚竞技会,公元前776年为第一届。后者有今天希腊的首都雅典、底比斯、马拉松。再往北,有城邦德尔斐,建有祭奠阿波罗的神庙,因其神谕灵验,在希腊人心中地位神圣。

希腊神话源流小结

荷马史诗中的特洛伊战争,赫西俄德神谱中奥林匹斯神族和泰坦神族的战斗,这些神话传说反映了了希腊入侵者(阿卡亚人、多利亚人等)对爱琴海世界的血与火的征服活动。美轮美奂的希腊神话传说是历史融合的结果,既包含埃及、巴比伦等神话的神秘色彩,又融入了北方入侵者的粗犷风格。

  1. 埃及宗教的影响(精巧、扑朔迷离、半人半兽)
  2. 北方游牧民族神话的影响(战神、征服者,英雄)
  3. 巴比伦神话的影响(巴比伦史诗恩努马-艾利希Enuma Elish,谱系分明,又称《神谱》)

荷马史诗和系统叙述诗

神话的融合虽然是悄无声息的,或者说通过激烈的战争碰撞。在这种无意识的交融过程中,荷马和赫西俄德以及大量的佚名诗人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在黑暗时代,将古老的克里特、迈锡尼神话传说传递给后来的希腊城邦时代。

荷马背景

生活在公元前九世纪末八世纪初,即黑暗时代即将过去,城邦时代即将来临的时期。他双目失明,像他的许多前辈一样游吟传唱,所唱的是个个不同的小故事,但是却将希腊的诸神系统地联系起来,形成波澜壮阔、内容庞杂的百科全书式的史诗。

史诗背景

以迈锡尼时期的英雄为主角,讲述的是神和英雄的故事及他们的血缘关系。英雄是半神,是神和凡人的子嗣(hero,半神)。两部史诗所记载的故事都是对迈锡尼时期曾经发生过的战争和航海活动的一种神话化的渲染,是对阿卡亚人以往的英雄业绩的赞美讴歌。

《伊利亚特》

主要内容是特洛伊战争,希腊英雄或阿卡亚英雄与特洛伊英雄的战争,因双方与神灵有血缘关系,所以神也加入了战争。

  1. 战争背景:伊利亚特,即为特洛伊,是迈锡尼东北角的小亚细亚的城邦。特洛伊有一个王子帕里斯,出访斯巴达,看上了斯巴达国王墨涅拉奥斯的妻子海伦,在爱神阿佛洛狄忒的帮助下,诱拐了海伦。墨涅拉俄斯十分愤怒,找到了自己的哥哥迈锡尼城邦的国王阿伽门农。阿伽门农号令周围的希腊城邦攻打特洛伊,运用奥德修斯的木马计把城门撞开,抢回海伦,凯旋而归。
  2. 作品内容:并没详述整个来龙去脉,是从战争第十年后发生的一个插曲(阿喀琉斯的愤怒)。希腊联军第一勇士阿喀琉斯在战场上获得一个女俘虏,之后与阿伽门农发生冲突,阿伽门农要将女俘虏占为己有。阿喀琉斯一怒之下退出战争,希腊联军面对以大王子赫克托耳(特洛伊第一勇士,特洛伊方的统帅)为首的特洛伊军队节节败退。阿喀琉斯的好朋友特洛克罗斯盗用了阿喀琉斯的盔甲假扮他出战,被赫克托耳杀死阵前。悲痛愤怒的阿喀琉斯重新出战,击杀了不可战胜的赫克托耳。最后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劝说阿喀琉斯动恻隐之心,求得了儿子尸体,特洛伊人民为其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伊利亚特》(Iliad): 犹如凶煞星忽然从浓云里呈现出来, 光亮闪烁,忽而又隐进昏暗的云层里; 赫克托耳也这样一会儿出现在队伍的最前列, 一会儿有隐进队伍的后列里,向他们训令。 他一身铜装,犹如提大盾的父神宙斯的闪电……

Greek是罗马占领希腊后的称呼,希腊人自称为Hellas,即海伦

《奥德修纪》

特洛伊战争之后英雄回乡的故事。全文采用了倒叙的手法,奥德修斯在归乡途中的第十年来到了一个岛,向岛上的国王讲述了他这十年中经历的逸闻轶事。

其中的食荷国的莲蓬,吃了会使人忘记家乡。 风神送给他们一个口袋,可以把所有的逆风都装进去,这样便能一帆风顺回家了。不料当船快行驶到家时,众水手以为口袋里面装的是金银财宝,乘奥德修斯睡觉时打开了口袋,结果各路风神倾刻呼啸而至,又把他们吹到风神岛。 奥德修斯还用烧红的木棍战胜了独目巨人,藏在羊的肚子底下出逃。 来到女妖克尔克的岛上,克尔克将他的同伴变成了猪。在智慧女神的帮助下,战胜了女妖。 游历了地狱,看到了阿喀琉斯的幽灵。 途中遇到塞壬女妖,她用美妙的歌声引诱水手触礁,让水手们用蜡堵住耳朵,并命人把自己绑在桅杆上,最终化险为夷。 在日神岛上,同伴宰食神牛,激怒宙斯,被雷电劈毁船只。 冲到卡吕普索的岛上,并且被软禁了七年。

最后岛主被故事打动,帮助他回到家乡伊大卡岛。回到家乡后发现有许多纨绔子弟觊觎他的王位与坚贞的妻子珀涅罗珀,奥德修斯与儿子忒勒马科斯通过种种计谋杀死心怀不轨的人,一家团圆。

系统叙事诗

以神话和英雄传说为内容,填补了荷马史诗和赫西俄德神谱没有提及的地方,将分散凌乱的希腊民间神话传说联系为彼此相关的有机体系。

《诶塞俄比亚英雄》阿喀琉斯之死:阿喀琉斯的母亲是海洋女神,他出生时母亲倒提着他在冥河里泡过,全身刀枪不入,唯一的弱点是后脚跟。最后被花花公子帕里斯从背后偷袭,射中了后脚跟而死。

《塞浦路斯之歌》三女神的金苹果之争和特洛伊战争的起源:阿喀琉斯的母亲海洋女神特提斯与其父亲特萨利亚国王珀琉斯结婚时,请来各路英豪来观礼,却唯独忘了纷争女神。愤怒的纷争女神就在宴会上投下了一个金苹果,上面写着:献给最美丽的女神。与会的女神都认为自己最美,其中就有全身雪白的赫拉、智慧女神女战神雅典娜、美神阿佛洛狄特,三人尤其不甘心,就找上宙斯。宙斯是雅典娜和维纳斯的父亲,赫拉的丈夫,就建议她们出城去找放牧的少年帕里斯评判。 帕里斯因其在出生时母亲梦到特洛伊有血光之灾而被抛弃,三个女神找上他,分别许以最大的城邦、最强大的力量、最美的女人,帕里斯选择了美女。后来美神就让国王重新召回儿子,并引导帕伊斯来到斯巴达抢走海伦,由此引发特洛伊战争。

《小伊利亚特》《特洛伊失陷记》木马计:特洛伊守城十年,希腊联军久攻不下,奥德修斯于是想出了木马计。他命令联军佯装撤退,留下巨大的中空的装有希腊战士的木马在海滩上,特洛伊军队以为自己守城胜利,将木马作为战利品带回城中欢庆。等到夜深人静,木马肚中的战士与重返的联军里应外合,攻下了特洛伊。

赫西俄德和《神谱》

《神谱》地位与意义

  1. 独特贡献 与荷马史诗偏重故事性和英雄传说相比,赫西俄德通过游吟,讲述、理清了神的谱系,即神与神的血缘关系,使神的来历变得更加清楚,形成系统。希腊人眼里,神与神的后裔是神,神与人的后裔是英雄,这些英雄往往又是贵族家族的始祖,从家族谱系到英雄谱系,再到诸神的谱系。

  2. 文化学意义 (1)通过神系的生殖原则反映了一种朴素的宇宙起源论和自然演化观,即在科学与哲学产生之前的希腊超越道德的富有童趣的对自然与社会的看法。最早的大地之神、天宇之神代表最原始的自然观,后来出现了美神、商神、战神反应了自然到社会的演变。 (2)蕴含着一种以“命运”为动力的社会进化思想。

《神谱》谱系

  1. 混沌(chaos)中产生了大地盖亚、爱神艾洛斯、地狱塔尔塔罗斯、黑暗和黑夜、白天和光明;

  2. 未经交配,盖亚生下了与她一样宽广的天宇之神乌兰诺斯与海神蓬托斯;

  3. 盖亚与乌兰诺斯相结合,生下了顶天立地的一批神族泰坦神族与巨人族;

  4. 盖亚与乌兰诺斯最小的儿子克罗诺斯与姐姐瑞亚相结合,生下了奥林匹斯诸神;

  5. 奥林匹斯诸神包括:1)克洛诺斯与瑞亚所生的三男三女,农神德墨忒尔、赫拉、灶神赫斯提亚(女)、海神波塞冬、地狱之神普路同(哈德斯)、宙斯;2)宙斯的后代:太阳神阿波罗、战神阿瑞斯、雅典娜、阿佛洛狄特等等

    泰坦神族:泰坦即高大,也有神经质的意思。乌兰诺斯得知他的儿子中将会有一人代替他,所以将所生十二个儿子都打到地狱里去,最小的一个儿子克洛诺斯起来反抗,在盖亚的庇护下阉割了乌兰诺斯,解放了兄弟姐妹。(泰坦尼克号就是大的意思)

《神谱》悲剧

  1. 乌兰诺斯的悲剧
  2. 克洛诺斯的悲剧:克洛诺斯得到了和乌兰诺斯一样的提示,于是将自己的所有子女在出生时就吞食掉,瑞亚为了躲避他这种蛮横的行为,通过盖亚的帮助躲在小岛上生下了宙斯,将装有石头的襁褓给了克洛诺斯吞食。宙斯长大后变得更加强大,找到了一种神药让克洛诺斯呕吐,将兄弟姐妹都呕吐出来,由此发生泰坦神族占据南方山头与在北方的奥林匹斯神族的战斗,即北方民族与南方民族的战斗。

《神谱》后续

  1. 《普罗米修斯三部曲》:希腊悲剧之父埃斯库罗斯作先知普罗米修斯三部曲,第一部为《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后两部亡佚,内容保存。
  2.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宙斯获胜后同样获得提示,但是他并没有像前代统治者一样采用残暴的方式,而是依然和平相处。这被后世哲学家们分析为专制社会向民主的过度。唯一知道的是先知普罗米修斯,宙斯将他捆绑在高加索的山上,白天要恶鹰啄食肝脏,晚上又修复。
  3. 亡佚内容:普罗米修斯妥协,告知宙斯与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子女将不可战胜,并且海洋女神与任何神的结合都将不可战胜,于是宙斯将忒提斯强行嫁给英雄珀琉斯,生出的小孩即是阿喀琉斯。(普罗米修斯的妥协即是诶斯库罗斯的妥协。 )

总结

荷马史诗、系统叙事诗和《神谱》不仅把散乱的希腊神话和英雄传说连缀为一个有机的体系,而且把某些英雄的家族历史和不幸遭遇当做叙述的主题,开始突出命运和神谕的重要性,从而具有了最初的悲剧色彩,使后来的人们开始关注背后的命运,引出了形而上的希腊哲学